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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欢喜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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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晚上朱高炽急急来到云锁朱楼看视傅云蔚。一回宫,马建武就向他报告了事
情经过,于是龙颜大怒,当即命令朱高煦立即离京回其封地,大怒之余也止不住
遗憾,英雄救美的人竟不是他,还好,最后做抚慰疼惜之事的人只能是他,普天
之下除了他这个皇帝,谁会有这个幸运?

  谁想一踏进房门就见到一副令他哭笑不得的画面,傅云蔚非但没有如他所想
那样扑进自己怀里哭泣诉说委屈,而是把他买来的东西全摆在桌上,一样样把玩,
沉浸其中,见他进来只是一抬眼:「你回来了。」

  「你没怎么样太好了。」朱高炽把他抱在膝上不住抚摸,「看来以后不能让
你出去了。」

  「不,我会闷死的。」傅云蔚扭着身子想下去。不舒服,不如小鬼的好,小
鬼抱他轻松自如得与抱个娃娃没两样,而他,竟也觉得在他怀里自己变成个娃娃
了,只想安心地窝着,直觉地认为在这个怀抱里会很安全,不会受委屈,小鬼肯
定能为自己遮风挡雨,他只需象个娃娃一样靠着他赖着他由着他疼爱就行了,这
些感觉,自朱枫死后就从没有过,傅云蔚回想着,很是贪恋。

  枫,我这样好吗?任由事情如此发展下去?傅云蔚不由得暗暗问着脑中的朱
枫,自己不拒绝无疑就是鼓励那个小鬼呀,再这样下去肯定会有事,可是,他又
自私地不想拒绝那个怀抱,怎么办呢?枫。

  「你又胡思乱想了,看我怎么罚你。」被忽视的朱高炽有些恼怒,把手伸进
傅云蔚衣内,迅速滑到股间隐密的小穴,一根手指毫无预示地刺了进去。

  「呀。」傅云蔚尖叫,痛得直扭,结果反而让手指进得更深了。

  「天生的招蜂引蝶。」朱高炽又插进一根手指,火热的窄道一松一紧抽搐着,
紧紧包裹着入侵的异物,只这样便引得热血涌入丹田,本来疲软的分身迅速硬了
起来,渴望在那最美妙的紧窒甬道内尽情驰骋。

  「我要进去了。」朱高炽一刻也不想再忍。抽出手指,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
扯去裤子,强行把傅云蔚双腿拉开抬起,艳红的菊蕾正不断地紧缩着诱人深入,
朱高炽喘着来不及脱去自己的衣服,俯身在那皱褶处匆匆舔了几下,便抓紧傅云
蔚,盯着自己硕大的分身一寸寸插了进去。

  「嗯……」傅云蔚两手紧抓床褥,小猫一样的悲鸣不已,身上的男人越来越
急色了,常常不做前戏便直接插入,不管他如何的痛叫呻吟,而且,为了所谓的
持久,还会吞一些古怪的药丸,结果弄得本应是销魂的缠绵成了酷刑……对他来
说,越是流泪哭求朱高炽越得意,用尽方法折腾他,弄得他第二天下不了床,而
那位得意于自己的神勇的皇帝一面百般抚慰,一面仍是不放过他,仿佛在床上展
现自己的雄风征服他,是最痛快的事。

  「我早晚会因你而死。」朱高炽叫着狠狠地进出身下人的窄道,享受着无上
的紧窒和柔软火热,每一次抽出,都会带出一些鲜红的嫩肉,快要抽出来了,才
又狠又快地用力往里一捅,听着傅云蔚不住抽气尖叫,更是觉得痛快,小妖精,
你叫吧,不管怎样,此刻占有你的人是我,你的男人是我,除了我,你谁也不能
想。

  「不是死在你身上,就是让看上你的男人整死。」泄过之后,趴在傅云蔚身
上,朱高炽喃喃自语,这真真是个妖精啊,他就象着了魔上了瘾一样放不开他,
只想永远抱着他,惧怕着自己日渐衰老和虚弱,那样的话,就不能尽情占有他了,
于是,信了方士的话,吃丹吃药,果然,他雄风渐长,总是会让这惯经人事的妖
精哭叫求饶,太好的感觉激着他,每日精神百倍抱了妖精极尽欢愉,哪管服了丹
药的后果。

  傅云蔚用袖子捂了脸,气得直想哭,什么叫「因你而死」,是你自己好色不
加自制,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哪里有一分男人气概?古代那些亡国皇帝
常把亡国之罪推到女人身上,又是何等懦弱,如今,你也不过尔尔。

  「在死之前,我应该好好疼爱你啊,我的云蔚。」朱高炽伸手剥去傅云蔚剩
余的衣服,将他翻过去,衣袖中取出一颗赤红的药丸,用手指深深推入红肿的小
穴中,然后自顾自脱衣,静待药效发作。

  「你……你塞了什么进去?」傅云蔚惊慌起来,体内迅速高热,麻麻痒痒的
好不难受,他推开朱高炽便想下床清洗。

  「是会让你很舒服的东西。」朱高炽一把将他捞回,用衫子将他双手牢牢捆
在床头,重又把他压在身下,用力掰开臀瓣,看着急速翕动的穴口,越发红得鲜
艳的花蕾正缓缓渗着血丝和乳白的精液,淫荡得半开半合,诱惑着男人插入。

  「嗯……好难受……」傅云蔚不住痛苦扭动,抓心挠肝的麻痒直渗到体内最
深处,他拼命缩紧内壁想缓解一下,可是效果适得其反,内壁已麻痒到有痛的感
觉了,如果有什么东西进来就好了,只要有东西进来就好了,可是唯一可以给他
的人只在旁边看着他,他在干什么,等着自己求他吗?然后好满足他那种可笑的
虚荣?可恶的男人,竟用这种药,太可恨了。傅云蔚咬牙闭上眼大口喘着,浑身
止不住颤抖,泪水滚滚而下,不一会就打湿了鬓边的长发。

  「这个时候还在任性,你呀。」朱高炽终于忍不住勃发的欲望,来之前,他
已服了方士们最近炼好的丹丸,说是能一夜不衰,而且强身健体呢,今天,就看
看效果吧。他一把拉开傅云蔚早已蜷起的双腿,重重刺入了自己已坚硬如铁的滚
烫分身,随即快速抽插起来。

  「呜呜……你这个混蛋……恨你……」傅云蔚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男人插
入的坚挺将麻痒变成了巨大的快感,可是,他却觉得屈辱,委屈得大哭不止。朱
高炽此时已是欲焰焚身,哪里顾得身下人的哭泣,舔去了眼泪,口里哄着,狂猛
的动作却一直未停,直折腾了大半夜,才精尽而眠。

  入了九月,秋风渐起,朱高炽决定去西山围猎一次,一则他近来精力充沛,
总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二则傅云蔚每日懒懒的无精打采,也想要带了他散心。
傅云蔚听说,只淡淡哦了一声,他并不喜欢打猎,毕竟做了几年和尚,对杀生还
是忌讳,但忽然想到说不定朱瞻基也会去,这才有些高兴起来。

  自从那次出门遇险后,朱高炽就再也没让傅云蔚出过大门,又常自留连云锁
朱楼,晚走早来,有时整日在内厮混,飞鸽传书自然也比以前少了许多,朱瞻基
每日望眼欲穿,相思苦着实啮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傅云蔚虽不比他,但也常
自莫名其妙地愁烦,想起小鬼的诸般好处,再对比眼前的朱高炽,愈发郁郁不乐。
而得意于自己勇武的朱高炽万万没有想到,锁得住人又怎锁得住心?他正一点点
地把美人推向自己的儿子,也使儿子再也无法忍耐,终于准备发难,要从父皇手
里抢人。

  九月十六打猎这日,秋高气爽,云锁朱楼诸人均兴高采烈。因楼主形同囚禁,
他们自然如是,今日开禁了如何不乐?一早,他们便簇拥着蒙了面纱只露一双眼
的傅云蔚与前来迎接的朱高炽一行踏上了围猎之途。路上众臣议论纷纷,这位蒙
面佳人应当就是皇上登基时大张旗鼓找寻的人了,如今皇上夜夜宿在云锁朱楼,
这人,难道是男宠吗?面对众人复杂的目光,傅云蔚扬头垂目,浑不在意,秋风
凉,远山秀,寻欢只在今朝,难得有一日自由,浪费了岂不可惜,唯一遗憾的是,
小鬼没来,为何没来,不能问,只能暗自猜疑,病了?还是有事?

  你……不想我了吗?还是……真的有事?傅云蔚眨眨眼,眼中没来由地有了
湿意,心内闷闷地酸痛。

  一路行,一路愁,感时花溅泪,恨时鸟惊心,原来,我还是会有这种心情,
因为另一个人,一个其实很早就已在心头占了一席地的人。

  没有一心牵念的人在身边,良辰美景亦是虚设;万种风情,只能也只想对那
人倾诉,才能解了相思,去了愁绪,成就你我的不了情缘。

  日暮时分,打猎的人满载而归。只是,谁也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会是紫禁城
内的一场惊天之变。

  朱高炽一踏进承天门,就觉得气氛有异。

  整个紫禁城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往日那些宫女太监的笑闹声、应答声,侍
卫们的吆喝声一丝丝也没有,偌大的宫殿内,似乎连风也静止了。

  走进太和殿,无人,中和殿,无人,保和殿,还是无人。

  跟随皇帝去打猎的侍卫、锦衣卫们已在开始窃窃议论了,怎么回事?怎么回
事?宫内透着的诡异让他们不敢大声,嘈嘈喁喁的私语,象波浪一样在宫殿内扩
散开来,更是渲染了大殿内的阴森之气。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太子来?」朱高炽大吼。走时,他是叫太子
朱瞻基负责处理各项事物的,太子呢,去了哪里?莫非,是他搞的鬼?想到这里,
朱高炽出了一身冷汗。

  朱瞻基是他的长子,小时起就聪明伶俐,果敢强悍,最讨祖父朱棣的欢心,
有时,连他这个父亲都要嫉妒儿子所受的关爱,年纪稍长,朱棣便带着这个孙子
四处征讨巡游,五次北征蒙古,有四次是带了他去,希望他能在征战巡游中历炼
才识,将来继帝位时有所建树,而朱瞻基也不负所望地成长,与父亲一起成为祖
父的左右手,那时,他既为儿子的成熟能干欣慰,也有丝丝隐忧,对这个儿子他
是越来陌生了,从小他就不知他在想什么、干什么,长大了更是如此,到后来他
甚至忌惮着这个儿子的势力,需要倚重他,却不能给予充分的信任了。现在,他
对这个儿子虽是多方倚重,付以重任,但也小心防范着。有一个声望手腕都超过
自己的儿子,怎能不防?

  今日,难道便是他等不及了?于是给他来一场宫廷政变?可是,事前没有一
丝异动,没有任何山雨欲来的征兆啊,真的是儿子要夺他的位吗?如果不是,又
会是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走到乾清宫,终于看到了人。

  大批的禁军守在门前,先前他派去找朱瞻基的侍卫均被绑了扔在地上,一见
皇帝出现,禁军统领郑直扑通跪倒:「圣上,得罪了。」话音刚落,朱高炽便见
自己已被团团包围,整个人不由得呆住,无法反应,周围的刀光剑影、呐喊哭嚎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待到清醒过来,世界已然变了样,他所带的人全部被擒,禁军统领郑直,锦
衣卫副指挥使丁立,东厂提督太监王义,大内侍卫总管段廷湘均站在四周,沉默
着,面无表情。

  「你们……你们……」朱高炽强自镇定,然而出口却是语不成调。

  「父皇,是我令他们干的。」朱瞻基从乾清宫里走了出来。

  「……」

  「你们都下去吧,一切照我说的去做。

  人潮都退了,宫门前只剩了父子两人。

  「为什么?」

  乾清宫里,朱高炽仍坐在龙椅上。不明白,打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这
个位子迟早会是他的,他是成祖早就敕封的皇太孙,还是他唯一成年的儿子,有
气魄有能力,没有一个朱家子孙比得上,另两个儿子既小又懦弱无能,无论怎样
都不会和他抢皇位,然而,他还是不顾父子情份发难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
能等?

  「是啊,为什么我就不能等,相信我说了理由,你也会认为我应该马上行动。」
朱瞻基坐在父亲对面,这是自他懂事以来第一次与父亲坐得这么近,也是成为皇
太孙以来第一次与父亲这么正式地谈话。

  「我是为了一个人。」朱瞻基伸长两腿,闲闲道出原因。

  好象平地一声雷,朱高炽被震得两耳嗡嗡直响,脑中一片轰鸣,为了一个人,
为了什么人,难道是……

  「父亲可能猜到了吧,我为的就是他,十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他,就喜欢了,
可是,他马上就被你夺走了,我足足等了十年,忍了十年,好不容易他回来了,
可是,仍是咫尺天涯,你觉得,我还能再等了吗?」

  朱瞻基站起来立在父亲面前,继续缓缓道:「他是我的,初见时就非他不要,
爱他爱到不行,要把他从你手里夺过来,除了这个好象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忍
也不能等了,所以,明日你就要退位,拥有大明江山的……将是我,当然,他也
会是我的。」

  喟然一声长叹,朱高炽无力地瘫在龙椅上。果然,果然,他的下场与朱枫、
与周宣,有什么两样?自从得到了那个绝代佳人,他就一直洋洋得意着,身为皇
帝,他可是有足够的权势保得美人呐,这一点朱枫和周宣怎能比?怀璧其罪这种
事绝不会发生在自己……大明皇帝身上的,只是,万没有想到,它发生了,而且
还是自己的儿子来与自己争抢,十年前,他还只是十三岁的孩子啊,那时他防着
所有接近傅云蔚的男女,唯独没有防着这个孩子,这难道是自己在傅云蔚最惶恐
无助时乘虚而入的报应?

  「你那时,曾拜他为师,就是这个目的了?」明知大势已去,无力挽回,但
朱高炽还是想要败个明白。看看吧,他生了个多可怕的儿子,十年的时间他居然
没发现任何表明他对傅云蔚有意的迹象。

  「是,可惜他那时只以为我在开玩笑。」朱瞻基回想从前,嘴角泛起一丝笑,
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不是唯一的,因为以后他还要创造更
多美好的回忆。

  「你是几时有逼宫想法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从找到他那时起就有了,要做到这一点其实容易,郑直和小段本就是我的
心腹死士,王义爱钱,丁立贪权,他不想当一辈子副指挥使,至于指挥使方显扬
吗,已经被我杀了,朝中那些大臣也不足虑,明日宣读的退位诏书上的理由足可
以让他们闭嘴,就算有人不听话,东厂和锦衣卫也有办法让他乖乖的,一切都已
安排好了,父皇以后什么也不用操心,只管安享天年罢。」

  「好,好,好,你不愧是老头子一手培养的,我也养了个好儿子,说吧,你
打算把我安排在哪?」

  「我会把云锁朱楼改成行宫,做太上皇的安居之所。」

  「果真什么都安排好了。」朱高炽站起来,看着比他高大许多的儿子,笑了
笑:「恭喜你终于夺了江山美人,只是,你能保得住吗?」

  那是个什么样的美人啊,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本人毫无所觉地迷倒了他
们朱家三代人。他是不折不扣的狐狸精、祸水,谁能保得住?现在的朱高炽终于
可以体会到朱枫临死前的心情,无奈、遗憾、爱恋、满足却又割舍不下。

  「父皇不必操心,我告辞了,请父皇好好歇息,这可是您在宫里的最后一晚。」

  「哼,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睡过了天下第一的妖精,儿子,你好好享受吧。」
朱高炽对着儿子的背影说完了泄愤的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
住,往日靠着丹药支撑的所谓强健终于在这一打击下全面崩溃,露出内里的疲倦
和虚弱来。昔日戏言竟成谶,没想到他真的会因那个妖精而死。朱高炽无力地倒
在椅上喘息着,浊泪纵横。

  云锁朱楼内。

  吃过晚饭后,傅云蔚便窝在床上东一本西一本地翻书,朱高炽应该不会来了
吧,哼,不来最好,撇了书,百无聊赖伸懒腰打哈欠,小鬼不知在干什么啊?死
小鬼臭小鬼,竟然不去打猎,害我担心。想起朱瞻基,傅云蔚终于找到一件事做,
跳下床打开柜子,拿出那日与朱瞻基一起买的红绢来,比划来比划去,死小鬼不
知怎么想的,买这样的颜色怎么能做男人的衣服?真是浪费。那天一起买的染红
枫叶的绸布倒是做了一件衣服,但刚穿上就被暴怒的朱高炽强行剥了撕碎扔出窗
外,下场甚惨。傅云蔚大哭了一场,由此深恨朱高炽,这个人连他穿一件有枫叶
的衣服都不许,还说什么喜欢他?

  朱瞻基出了紫禁城,打马飞奔至云锁朱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傅云蔚赤了双
足立在地下,身上披了红绢扭着身子左顾右盼的模样,顿时眼眶一热,那是怎样
的红颜如玉人如花呀,一座大明江山怎比得上他的美人儿?那不过是求美人的工
具,他的美人儿值得他背负不孝的罪名,值得他倾其所有,爱恋一生。

  一切缘起,只因为你的一笑,一切所为,也只为你一笑而已。

  「瞻基!」傅云蔚的嘴张得塞得下一颗鸡蛋,小鬼怎么来了,他……他不怕
朱高炽发现吗?

  朱瞻基不发一语,只大步过去,扯下红绢,弯腰抱起赤着脚的人放在床沿,
草草替他套上靴子,再拿过那块红得耀眼、喜庆至极的布来,两手一抖,把床上
的人整个盖上,一把抱起来往外就走。

  「瞻基,你干什么?怎么了?」傅云蔚腾云驾雾一般被抱着飞走,呜呜嗯嗯
地不知怎么回事。

  「娶你回家。」朱瞻基紧抱着怀里的人,对着应该是口鼻的位置亲了又亲,
上了马抓紧缰绳再抓紧怀里重比江山的最爱,一路飞驰回了自己在宫外的府邸。

  下了马,又飞快抱了美人儿回房。一路告诉下属仆役侍卫,「这是我新娶的
太子妃。」傅云蔚窝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叫,只以为小鬼神志不清,是
想他想得发疯才有此举,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又是甜蜜,扭紧了手指微微抖着,紧
张得真象是被新郎抱进洞房的蒙着头的新娘。

  进了房,朱瞻基把他的新娘子放在床上,捉住红绢一角笑道:「宝宝,我要
掀盖头了。」

  哗,红巾一掀,傅云蔚一抬眼便对上了朱瞻基笑得开怀的一双狭长龙目,那
双眼里的晶亮神采晃得他都有些失神,不由得也笑开来,凤眼促狭一眨开始挑毛
病。

  「那有象你这么随便掀的?应该用两手,重掀。」他又扯过红布蒙在头上等
着朱瞻基来掀,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对方有动静,不由又急又怕,偷偷掀起
一条缝往外窥视,冷不防一双含笑含情的眼睛忽地欺近前来,对上了缝隙中他的
眼,傅云蔚吓了一跳,呀的一声,自己掀了红巾瞪向朱瞻基,张嘴对他做口型:
「讨厌、讨厌,讨……唔……」

  朱瞻基无法忍耐,忽地拉下红巾盖住两人,飞快吻上了刚才在眼前一开一合
诱惑他的花瓣般的红唇,尽情吸吮啃咬,隔了这么久才又尝到了他的甜美,真的
想死了爱死了他的美人啊,恨不得把他揉碎在怀里,揉到自己身体里,揉到心上
尽他所能地疼。

  傅云蔚张开唇回应着对方夹带着全部热情的吻,他好象吸去了自己的全部心
魂,只能被他抱着吻着,深深的陶醉,魂飞天外,浑不知身在何处。

  「宝贝,想不想我?」红巾内,两人紧紧贴着,脸儿相偎,彼此可以感觉对
方的笑容。

  「想。」

  「喜欢我吗?」

  「喜欢。」

  「嫁给我吧。」

  「不嫁。」

  「你……嫁我有什么不好?」

  「我是男的,怎么能嫁?再说,就是嫁了,也不嫁小鬼。」傅云蔚暗暗笑得
如饱吃了一顿鸡的小狐狸。

  「哼哼,一会我就让你彻底知道我不是小鬼。」朱瞻基咬牙,一把掀起他们
的红盖头,抱住小狐精一顿狂吻,吻他光洁的额头,吻他长长的眼睫,一路吻过
挺直的俏鼻、娇嫩的红唇,小巧的下颏,突起的喉节、美丽的锁骨,扯开衣襟,
狂热的唇舌来到莹白的胸膛,本能地含住了其上一朵红艳舔吻吮咬着,两只大手
也胡乱在细致柔滑的肌肤上摸索搓揉,佳人在抱,哪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忍得住?

  傅云蔚又笑又喘,忽然觉得自己好象抱了一只可爱大狗,舔得他痒痒酥酥的
很舒服,可是这大狗越来越不老实起来,大手竟已探到了腹上,他这才慌了,忙
扯着身上的男人想把他推开。

  「瞻基,先别……」

  「宝宝,我忍不住了,让我亲好不好。」朱瞻基无论如何不想再忍,也忍不
住。

  「不要……你放开我,现在不行。」傅云蔚挣扎不已,早先的兴奋欣喜变成
了慌乱气怒,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行?你是我的人了,乖。」朱瞻基的手老实不客气地探上心上人腰
侧抓住了不盈一握的细腰,顺势往下抚去。

  「谁说我是你的人了?」傅云蔚忽然觉得委屈极了,眼泪不由自主地上涌,
停了挣扎一动不动。

  「对不起,宝宝。」朱瞻基很后悔很后悔自己的冲动,垂头丧气道歉,傅云
蔚见他赔礼就更委屈,扭着手指低了头,本来可以忍住的泪开始一颗颗往下掉,
长长的睫毛一眨就是一对,滴在自己手上也滴在朱瞻基握住他的手上,在烛下晶
莹得象在手上滚动的珍珠。

  「宝宝,以后我不会了,原谅我好不好。」朱瞻基急得想要撞墙,手忙脚乱
给傅云蔚整理衣衫,大手又伸出去替他擦泪,哪知越擦越多,于是又贴上去想吻
去他的泪珠,傅云蔚捂住脸扭开拧过身子不理他,朱瞻基焦头烂额之下干脆打横
把人抱在臂弯里乱晃起来,口里喃喃着真的象哄哭泣的小娃娃,傅云蔚被他晃得
头昏,忍不住嘻嘻一笑:「别摇了,放我下来。」

  「你不生气了?」朱瞻基大喜。

  「气也被你气笑了。」傅云蔚止泪,抹抹脸,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就不流了,
但在小鬼面前哭泣又被他用这种方式哄好了总有些赧然,只好扯扯袖子咳了一声
道:「你还没告诉我怎么回事呢?」

  「刚才我逼了父亲退位,明天起他就是太上皇,然后就娶你回来了。」朱瞻
基握了他的手,继续道:「如果你觉得我太草率,排场太小,就等我登基后再大
办一回罢。」

  傅云蔚睁了凤眼用大半天的时间才消化掉这番话,简直不敢相信,他烦恼了
好几个月的人和事,被他用一句话就解决掉了,还有后面那句,真是……岂有此
理。

  「你那时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白担心了一回,还有啊,什么叫排场太小,你
简直是没有排场。」傅云蔚使劲捶打起朱瞻基精壮的身板,嘴角却早弯起来笑靥
如花,又是欢喜又是气恼,被他象抱东西一样草草抱过来真的有些不甘心呐。

  「我想给你一个大欢喜,他可以给你一座「枫红菊艳」,而我,要给你的是
一座江山,不知用它做聘礼娶你够不够,我爱你,重过江山。」朱瞻基环抱着他
想了十年爱了十年的人,不知怎么才能让他知道他的真心爱恋。

  「我不要江山,我只要你。」傅云蔚咕哝着笑眯眯往他怀里钻去,好轻松,
数月来的烦心郁闷不快一扫而空,浑身轻飘飘的舒畅。

  「是吗?那么说你答应我了?」朱瞻基大喜过望,低头一看,瞬间又大失所
望,傅云蔚已倒在他怀里呼呼大睡,搞不好,他只是顺口胡说,只要他这个可以
马上枕着睡觉的肉垫哩。

  洪熙元年九月十七日,仁宗朱高炽因服食丹药暴病,宣布退位,被尊为太上
皇,太子朱瞻基即位登基,年号宣德,是为明宣宗。

  宣德帝即位当日即大开杀戒亦大快人心,先是宫中数名方士皆做了无头鬼,
东厂提督太监王义多年来滥用职权,贪赃枉法,多行不义,腰斩弃市,接下来便
大赦天下,荒远之地减免三年赋税,重用仁宗时贤臣杨荣、杨士奇、杨溥等辅政,
一时政治清明,人心敬服,这便是大明朝仅有的仁宣之治。

               第三十八章

  「咯吱、咯吱、咯吱……」踏雪声由远而近,再由近而远。躲在亭子、柱子
后面等等可以遮避地方的下人侍卫们的脑袋和眼珠子也随着远远近近的咯吱声转
来转去,偷偷欣赏着只要下雪就可以见到的美景。

  庭院里,傅云蔚正头戴雪帽,身披火红大氅,一步一步在无暇雪地上印自己
的脚印,印几步回头看看,再印,再看,比小孩子还要新奇兴奋,入冬后第一次
看到这么厚的雪时他激动得差点昏去,从那以后每次下雪下人们都不得先扫净庭
院,须得等他踏过了弄得满院都是他的脚印才能扫,下人们欢欣鼓舞无不从命,
可以乘机窥视佳人何乐不为呀?今天是入冬后下的第四场雪,众人特别是年轻侍
卫们早早就占好有利地形,想要一睹美人踏雪芳姿了。

  「又胡闹了,一眼看不住都不行。」刚下早朝回来的朱瞻基一进门就看见傅
云蔚在院里踏着碎琼乱玉美滋滋欣赏自己的脚印,气得发一声吼,大步过去将他
大头朝下扛在肩上向屋里走去。

  「放我下来,我还没踏完呢,啊呀……」后面的抗议被朱瞻基一个大巴掌拍
在臀上便消了音,虽说冬天穿得厚,但朱瞻基手劲着实不小,被毫不留情地拍上
一下也甚是疼痛。

  「你前几次出去「踏雪」,每一次回来都是躺倒发烧,发誓说再也不去了,
说说看,这一次为什么又出去了?」回到温暖如春的卧房,换了家常衣服,朱瞻
基开始训问窝在床角垂头咬手指的人,声音不急不徐,脸上平静无波,但自有一
股威严的王者气势,令人胆寒。

  「我……我不由自主的就出去了……我不是有意的。」傅云蔚小声辩解,怯
怯瞄了一眼朱瞻基,见他一脸平静,忙又把头低下,小鬼越是一脸无风无浪,怒
气也就越大。

  「不由自主了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从来都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现在,
履行你的诺言,乖乖受罚吧。」朱瞻基站起来踱到床边,对傅云蔚招手:「过来,
乖宝。」

  「不。」傅云蔚扭脸向里,更往角落里缩去。

  「过来。」朱瞻基声音依然平淡,但傅云蔚听得心惊胆战,他怎听不出其下
埋藏的怒火,哼,死小鬼我怕你不成,但心里如是想,面上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
出来,眼看朱瞻基的魔爪就要伸过来将他揪起,只得转身抱住他一条胳膊,开始
用哀兵政策。

  「瞻基。」先软软叫了一声,再摇摇他的胳膊。

  「嗯?」朱瞻基任着他摇,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瞻基,又叫了一声,软软娇甜地拉长了声调,吊起凤眼可怜兮兮看向朱瞻
基:」瞻基,我发誓下次不出去那么长时间了。「

  「下次,你还想着有下次?」朱瞻基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一想到他每次
心软的后果便立时放下脸长臂一捞,将那善使媚术的妖精倒扣在膝上牢牢压住,
大手扬起便对着眼前挺翘的俏臀噼噼啪啪打了下去,这次若再心软不打,以后小
妖精会更得寸进尺,外面天寒地冻,哪能由着他任性胡来?

  「好痛啊,瞻基,不要打了,我不敢了,呜呜……」傅云蔚先还咬牙忍着,
后来终于挨不住疼,再也无暇顾及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开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
哭着求饶。

  「真的?」朱瞻基狠狠落下一巴掌,再高高扬起手,挑了眉问。

  「真的,我知错了,瞻基。」乘着这个停顿,傅云蔚忍痛一骨碌从他膝上爬
起,一把抱住刚才还狠打他的那只胳膊,开始撒娇软磨。

  「以后我会爱惜身体的,我想着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呢,要是我先死了,你
一定会伤心的,是不是,瞻基。」把脸埋在男人怀里乱拱一气,胡乱磨蹭着,嗅
着熟悉的味道,傅云蔚忽然真的有些后怕,倘若自己因不爱惜身体而短寿的话,
那,小鬼会怎样?

  「什么死啊活的,大正月的不准说这样的话。」朱瞻基忙喝止他,最不喜听
关于生死的话题,只因爱得太深太痴。

  「若你离我而去,我会伤心而死,我们两个人,一条命,你知道吗?」朱瞻
基紧抱住怀里的人,忽然伤感万端,他是天下至尊,却是不能掌握无常性命,若
死了,只能靠着所谓轮回与他再续情缘,何等无奈?实实在在拥有了心上人之后,
他才理解为什么一向理智的父亲会吞食那害人的丹药,世上无奈之事本多,只这
一件最是无奈。

  「嗯。」傅云蔚点头,经历过一次生死情殇,怎能不晓得珍惜?他是已经打
算想与这人过一生的,所以,这一次绝不草率轻忽,负了他的心和自己的心。

  「你呀,总是让人担心,你知不知我打你其实更疼的是我,心疼得要命,以
后想做这类事,先想想我,好不好。」

  「好,瞻基,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傅云蔚第一次真心为自己的任
性道歉了,既然想在他的男人怀里赖得更久一些,赖到地老天荒,还是老实一点
好。

  「还疼不疼?」朱瞻基轻轻抱起傅云蔚放到腿上,刚才的话倒也不是哄情人
的甜言蜜语,真的一边打一边心里痛得要命,比打了自己还难受,不过最后总算
有成果,不枉两个人都疼了。

  「疼。」傅云蔚两手挂在他脖子上,又开始眼泪汪汪,抬起脸委屈地看向朱
瞻基,晶莹的凤目波光流转,不知凝注了多少娇嗔。微噘着的红唇,更不知带了
几许惑人风情,只为着他的眷顾和爱恋。

  「对不住,我揉揉就不痛了。」朱瞻基在那俏脸上亲了又亲,开始给受了委
屈的人做全身按摩。每次都是,明明是他有理,但到最后肯定会弄成他无理至极,
罪该万死,而那个本来有错的人变得浑身是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他就这么
被小妖精赖定吃死,不过却是甘之如饴,乐意之至,他的美人赖他生生世世才好。

  「宝宝,明日元宵节,我们去看花灯吧,就我们俩个。」冬日的阳光照在午
后小憩的情人身上,暖暖的亮亮的,一片静谧。两人并头而卧,十指交缠,道不
尽的柔情缱绻,朱瞻基眯起了眼,陶醉不已,还没等去,脑中便已想象着两人在
灯市中手牵手情意绵绵的情景了。

  「看灯呀?」傅云蔚懒懒应着,慢慢抽出了本来与朱瞻基交缠相握的手。元
宵节,有生以来最欢喜最惨痛的记忆都是在这一天,那是个他最不愿过也最不愿
想起的日子。

  「宝宝,当我没说过。」朱瞻基伸臂搂他入怀,不停地轻轻抚着他的秀发和
肩背,满怀歉意。刚才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元月十五是朱枫的忌日,挚爱的
人在远方凄凉死去,留下的人该是何等伤痛?只恨那时自己竟不能在他身边安慰
他,不能说没有醋意,但更多的是心疼,只痛他如此柔弱的身子和未曾过得人生
一半的年纪便经历了那么多凄苦心伤。不过,今后他要给他的是满满的幸福,不
会再让他心痛了。

  「明日准备祭品,好好祭祭他罢。」

  傅云蔚没有应声,只把脸埋在这个男人怀里,开始默默流泪。

  撤去祭品,收拾了案子,傅云蔚犹立在房中,无语静思。这是他第一次祭朱
枫,在梅苑时未曾祭过,在扬州时也未曾,这些年,他总在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个
日子,只怕再次心碎心伤,明知必须要正视他的死,却仍是逃避了那么多年。没
想到,促使他正视的人居然是那个小鬼,而他祭过了哭过了之后,一切都很正常,
和原来……没什么两样呀。傅云蔚轻叹一声,打开房门,飘然走了出去。

  从今天起,应该可以放下那段情了吧,那个人仍然会永远在心里,然后,曾
经碎过的心,真的就要交给另一个人了。

  「好了?」朱瞻基从窗前回过身,走近来亲亲他红肿的眼。

  「好了。」傅云蔚拉了他一起到窗前看景,庭前的几株老梅正在吐蕊,雪光
晶莹,映衬着亭台楼阁,冰封的水榭花苑,好不美艳。

  「瞻基,你有儿子吗?」傅云蔚忽然开口。

  「呃,还没有,有两个妃子要临盆了,也不知是男是女。」朱瞻基有些尴尬,
几个妃嫔是以前纳的,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他的美人虽然在河东狮吼时也一样
的美,但傅云蔚一向任性骄纵,受不得一丝委屈,是生气时绝对会气坏自己身子
的性情。搓搓手,朱瞻基搜刮起他为数不多的哄人言辞,正要开口,却不料傅云
蔚又道:「最好是儿子,你若要了我,就不应该再碰别人。」

  「你说什么?」朱瞻基先是惊后是呆最后大喜若狂,旋身一把抱起傅云蔚在
厅中团团转着圈。终于完全得到他了。都说是江山美人,可是那时,纵然是有了
江山,也未曾换得美人展颜,若连美人一笑都换不来,那江山夺来了又有什么意
思?有一段时间朱瞻基甚是心灰,怀疑自己可能永远也不能取代那个人成为傅云
蔚心中的最爱,可是,刚才他竟听到了类似允诺的话语,当下抱了傅云蔚,心中
满是得偿所愿的狂喜,

  「笨,这样的话我绝不说第二遍。」傅云蔚敲敲他脑袋,眯了眼媚媚地笑,
梨涡若隐若现地醉人,抱住男人脖子贴在他耳边呼呼地喘气:「吃了饭,我们就
去看花灯,瞻基……」故意把最后一声叫拉得长长的,坏坏地勾引着早为了他神
魂颠倒的男人。

  「你这妖精。」朱瞻基恨恨不已,强忍住勃发的欲望,紧紧搂了让他又爱又
怜的狐狸精,用两条铁臂箍得他尖叫,一路大笑着奔进了饭厅。

  「砰。」一个爆竹忽然在附近炸响,傅云蔚便又一声尖叫,钻进朱瞻基怀里
寻求保护。除了怕蛇,傅云蔚便最怕这种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只因当年在普渡寺
时,二师兄了念曾故意将燃了的爆竹往他身上丢,吓得当时只有九岁的他心胆俱
裂,从此再不敢燃放烟花爆竹这类男孩子过年时最爱的东西。

  现在,走在街上赏花灯看烟火固然好玩,但时不时一个惊吓却也颇令他吃不
消,只乐坏了旁边的朱瞻基,每当傅云蔚象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撞进他怀里时,
他便紧紧抱住又拍又摸,嘴里哄道:「宝宝,别怕,别怕。」如此一哄,傅云蔚
便安了心,抬头朝他羞羞一笑,二人又把臂而行,如此一路上虽惊吓不断,他却
享尽了佳人投怀送抱的甜蜜滋味,最后朱瞻基干脆把手从傅云蔚身后绕过去再握
住他手,几乎把他整个人揽在怀里在人堆里乱晃,一有大的响动便将他往怀中紧
搂,又不时低头偷香,傅云蔚有时笑着躲开,有时看四下无人注意便嘟起嘴让他
美美亲一口,然后便相视一笑,各自扭过脸去走路看灯。

  「宝宝你看,如今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各业兴旺,究竟是谁的功劳啊?」
朱瞻基一手提了刚买的莲花灯,一手揽着傅云蔚发问,掩不住的得意,一如当年
那个十几岁的男孩,迫不及待地想得到心上人的夸奖。

  「首先是百姓的功劳啊,他们守法勤勉,每年劳作,各个官老爷们也是兢兢
业业,不敢有一丝懈怠,还有那些军爷们也是辛苦啊,日日操劳,保卫百性安居
和大明的安危,还有啊……我想想。」傅云蔚笑嘻嘻扳着手指头数说,偷眼看朱
瞻基着急的模样更是乐个不停。

  「还有最重要的一样你还没说呐,宝宝。」朱瞻基等不及,急急提醒不怀好
意的那个人。

  「没有了,都说完了。」傅云蔚摊开手,抬高下巴冲着朱瞻基抿嘴嘻笑。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最有功劳的应该是我啊,你这妖精,简直坏透了。」
朱瞻基再次咬牙,很想把眼前的妖精吞下肚。

  「嘿,明明是你自己好大喜功,呀……」傅云蔚正得意,猛听得右后边有爆
竹砰的一声炸响,震得他心脏狂跳,不由大叫一声飞窜进朱瞻基怀里,吊在他脖
子上便不放手,朱瞻基大笑,撇了花灯,一弯腰顺势将他扛起来开始在人群中飞
跑,傅云蔚伏在他肩上又笑又叫,咚咚捶着男人宽厚的肩背两脚乱踢,游人无不
为之侧目,这两人,莫不是发疯了?

  此时,一直遥遥坠在后面的小福子与马建武对望一眼,大叹一声后,也只得
拨脚追去。

  云少爷小孩心性喜欢胡闹,而且极能感染跟他在一起的人,于是在外人面前
一向威严冷峻不苟言笑的皇上在他面前也象个小孩子,两个小孩子经常在府里闹
得天翻地覆也就罢了,没想到在外面竟然也乱来,小福子跑得呼呼大喘恨恨不已,
不禁开始怀疑把他的云少爷交到那个小男人手里是否明智?

  他一直不是很喜欢朱瞻基,小时候看着还可以,再见面后,总觉这人其实心
机深沉,阴狠毒辣,于是不只一次在傅云蔚耳边吹风,瞧他眼生三角,鹰鼻薄唇,
定非良人,但他主子情人眼里出西施,只笑说他待我好就行了嘛你想太多了,无
奈之下他也只好接受现实。不过,后来一些事实倒是证明要使红颜无恙,还真得
这种人才行。

  就在前些天,曾有礼部侍郎于爽大着胆子在殿前进谏:「陛下不立皇后,只
一味沉溺男色,恐非天下之福。」他本意是要皇上谨言慎行,男宠之事,虽未有
真凭实据,但总得提醒皇上切莫放纵,免得天下人物议,孰料此举竟惹龙颜震怒
:「朕立不立后,与你何关,与天下人何关?朕心爱一人,又何曾误了天下?误
了苍生?此事再也休提,给我将这大胆逆臣拿了,杖毙。」

  可怜于爽一心想做忠臣,不料却生生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施廷杖之刑击杀于
太和殿下。从此满朝文武无人敢提立后及男宠之事,后宫嫔妃也噤若寒蝉,本就
是被朱瞻基的冷酷血腥吓怕了的,现在更没人敢有什么宫怨幽情了,是以朱瞻基
登基后还一直住在宫外的府弟也无人敢进言让皇上回宫。这类事情,无论宫里朝
上府内,尽人皆知,只瞒了傅云蔚一人。

  唉,现在仔细想来,大概也非得这种人才能保得云少爷一世平安吧,而且,
天下恐怕也只有这小男人管得住他那主子了,云少爷的任性妄为,别说死去的端
王爷,就是朱高炽也无可奈何,可每每朱瞻基往面前一站,淡淡叫一声宝宝,他
便立时乖顺如猫,再不敢继续胡作非为,不知省了他多少事,再不用苦口婆心兼
痛心疾首劝云少爷注意影响注意身体注意形象。也许,这一个,真的是他那风流
主子的终结了。

  回到府里已是三更时分了,朱瞻基一脸涎笑跟着傅云蔚进了卧房,一关上门
便回身飞扑过去抱住了那个他曾在无数个夜里痴想的人。

  「宝宝,这回你不会赶我出去了吧。」

  傅云蔚羞红了脸,低头只看着自己扭着的手。这一天到来是迟早的事,他也
是男人,当然明白能看不能吃的苦处,可是,真的让小鬼抱,还是羞不可抑,偷
偷抬眼看朱瞻基,不料正对上他眸子里的火焰,烫得他下意识地一闭眼,急急低
头,但马上便被抬起了下巴,火热的唇舌随即覆上了他微张的红唇,席卷而来的
热吻,迅速点燃了身体里积蓄已久的情欲火焰。

  「嗯……」傅云蔚抬手抱上朱瞻基的颈子,浑身酥软得不行,死小鬼,做什
么不快一点啊?

  朱瞻基抱起软在自己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将有些发抖的手放在他微微起
伏的胸膛上面,感受着生命的跃动,幸福得有点昏眩,任何权势、财富、乃至长
生不老也无法与之相比的爱人,就横陈在眼前,等着他的爱怜呢,深吸一口气,
想平复自己的激动,不料对方却抓起他的手,放到了束着他一握纤腰的腰带上,
贝齿咬着唇,斜飞的凤目眨动着看他,有些幽怨,有些难为情,那羞涩的模样,
是他从未见过的,于是,不禁又看呆了看痴了,只盯着这活色生香,竟忘了分开
佳人罗带。

  呆子,呆子,傅云蔚气恨恨暗骂,他在干什么?难道是……他不想了吗?还
没有到手就……想到这里,忽然怕得要命,泪意忽地涌了上来,本就如水的一双
凤目更是满溢波光,委屈无限,他怎么可以这样啊?竟不响应他的主动,害他丢
脸、伤心,害怕,不知不觉的,珍珠一样的泪水就流了满腮。

  「宝宝你怎么了?」朱瞻基吓坏了,抱起傅云蔚乱摇着,手忙脚乱为他拭泪,
真的被这眼泪吓得魂飞魄散了。

  「你不要我了……呜……」傅云蔚哇地大哭起来,尝过被心爱的人抛下的锥
心之痛,再一次的倾心付出却又面临危险,他恐惧得再也忍不住泪水。

  「我……我没有不要你啊,我真的没有,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
求求你别哭,宝宝,我的宝宝,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朱瞻基几乎也要落泪了,
抱着心爱的人不知所措,不知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竟让他的宝贝有了这么大的
误会。

  「刚才你都不回应我……」傅云蔚手握成拳狠狠捶打着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恨死你……你怎么能这样?难道你是嫌我……呜呜。」

  「我不是……我怎么能嫌你。」朱瞻基恍然大悟,顿时恨不得杀了自己,原
是自己的错,当下又是懊恼又是羞愧,拿起床边放着的一个银烛台便要往自己身
上砸,傅云蔚大吃一惊,忙扑过去抢了下来。

  「你干什么?」

  「是我的错,刚才我是看你太美看得呆了,都是我不好。」朱瞻基抓过他的
手又道:「你尽管打我消气罢,只要你不哭就行。」

  「笨蛋。」傅云蔚终于止泪,甩了手又忍不住狠瞪他骂道:「太笨了。」

  「我是笨蛋,要不然怎能现在还会看你看到呆了,竟忘了最重要的事。」朱
瞻基当然不是笨蛋,哄好了心上人,马上便恢复活力,开始攻城掠地。

  罗带轻分,霓裳慢解,此际无需任何言语。当两人裸裎了相拥相吻时,彼此
都在惊叹对方的出色。傅云蔚抱紧了身上的人满足地轻叹,他的男人年轻英俊,
温柔横溢,宽阔的胸膛几乎可以把他整个人都包起来,精壮结实的身板覆着他,
又一次让他体味到了以前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安心幸福。而朱瞻基几乎再一次为他
的美人呆掉,晶莹润滑的玉骨冰肌,令人惊叹的美丽线条,圆润秀美的肩,不盈
一握的腰,平坦结实的小腹,最后是浑圆俏美的臀,修长的腿,一路看,他的唇
舌也一路吻过去,啃咬着他柔嫩紧绷的肌肤,尽情嗅着他的芬芳味道,在莹润的
雪肤上留下了一朵朵红梅花,吻遍了全身,最后含住了半挺的玉茎,想要体会他
的全部所有。

  傅云蔚紧抓着床帐不住颤抖,太多的快乐充斥全身,要控制不住了,只能呻
吟着扭动腰臀想逃开那种会令人疯狂尖叫的快感,朱瞻基如何肯让美人逃掉,抓
紧了他的纤腰,更加卖力地取悦最心爱的宝贝,不一会,傅云蔚终于忍不住轻叫
一声,弓起身子浑身抽搐着泄出了这些年来最为快乐的欲望。

  「我最爱你,宝宝,最喜欢你,爱了你好多年,想了好多年。」朱瞻基语无
伦次地在傅云蔚耳边呢喃着,一寸寸地把早忍得疼痛不已的欲望深深埋入傅云蔚
早已花液津津的体内,那里面是足以让人疯狂的柔软火热紧窒湿润,深吻着最爱
的宝贝,缓慢有力地进出着,很想快些的,但又想尽情体味他内里的销魂滋味,
于是每次慢慢地插进去,静听着交合处暖味淫靡的声响,在最深处扭绞翻弄,只
觉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嗯……唔……」傅云蔚一声声娇吟,敏感诱人的身体瘫开着,早化做了一
湾春水,只随着那个人流转舞动,万种妖娆的情态更醉了弄春的人,温柔的插入
渐渐变成了狂暴的律动,傅云蔚只能微张红唇娇喘不已,合起星眸皱了长眉,痛
苦却又甜蜜的表情泄露了无比的欢快和激情,而身上的人更体贴地撩起他汗湿的
鬓发,吻上他光洁的额头,挺直的鼻子,娇俏的下巴,越来越快的抽动磨擦,迅
速将两人推上了绝顶的高潮。

  喘息稍定,朱瞻基俯下身,覆上仍是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的人深深吻着,傅云
蔚无力放下圈在男人腰上的腿,抬手搂住了他的颈项,热情的回应,心里满满都
是幸福。

  「宝宝,你觉得我是不是小鬼了?」含着傅云蔚的耳垂,朱瞻基心有不甘地
问,总被心上人看作是小鬼,未免让人泄气,哼哼,以后,他会在每个夜里证明
他不是小鬼,让这人再也不会在心里认为他是小鬼。

  听到朱瞻基的调笑,傅云蔚皱皱鼻子不答,死小鬼不怀好意,这叫他怎么说,
鼻子里哼一声,瞪了他一眼道:「比我小,就是小鬼,你有什么异议?」

  「我怎么可能比你小?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朱瞻基动了动仍埋在傅云蔚
体内的硕大欲望笑嘻嘻道。

  「你……我是说你年纪比我小啦。」傅云蔚涨红了脸大叫,恶狠狠瞪着朱瞻
基,臭小鬼太可恶了。

  「谁说年纪比你小就是小鬼,以后,不许叫我小鬼,在心里也不行,刚才你
一定在心里骂我是小鬼。」

  「我就叫,死小鬼臭小鬼。」傅云蔚掐了朱瞻基臂上的一块肉狠拧,年纪小
就是年纪小,永远也翻不了身。

  「你真是一点不乖,看我罚你。」朱瞻基虽不甘但也不恼,拉起那双长腿放
在肩上,腰下用力一挺,深深插进身下的迷人胴体,傅云蔚顿时消音,嗯了一声,
手便改掐为抓,本来的瞪视变成娇嗔,嘟了嘴看着朱瞻基又羞又恼。

  「我早就不是小鬼,现在我就证明给你看。」朱瞻基坏坏一笑,撑起手臂开
始冲刺,傅云蔚也不知不觉投入其中,喘息着缩紧内壁加深体内酥酥麻麻的快感,
可是,就在他快要高潮的时候,朱瞻基却忽然停住不动,只低下头吮着他的红艳
乳珠舔咬,时轻时重地刺激着他。

  「你……快动呀。」傅云蔚扭动腰臀,吊起凤眼哀怨地看着恶劣的男人。

  「你要说我不是小鬼,是你的亲亲相公才行。」朱瞻基把手伸到交合处轻轻
抚着火热湿滑的花蕾,强忍着想尽情驰骋的冲动,只为听小妖精叫声相公。

  傅云蔚全身都被压制得动弹不得,只恨得狠抓他的肩背,这小鬼总在斤斤计
较这个还说不是小鬼,一面怨一面忍不住焦躁,好想要啊。

  「瞻基。」甜甜叫着男人的名字,拉下他的头贴在他耳边呼呼喘着悄声细语
:「我的好相公。」

  朱瞻基兴奋得快要昏了,他十年前就认定的皇后终于认他是丈夫了,登基时
众臣山呼万岁也没有此时这样欣喜过,抱着一生至爱,用自己所有的温柔爱怜满
足着他,两个人身心交缠,抵死缠绵,只希望能与他地老天荒,直到海枯石烂。

               第三十九章

  这一年清明过了时,太上皇朱高炽终因服食丹药酿成不治之症,一夕身亡,
生年只有四十一岁。丧期过后,朱瞻基携了傅云蔚来到紫禁城,想要他的皇后也
看一看这皇家禁地。

  有几个大胆的宫人不顾朱瞻基的禁令,偷偷抬眼窥视那个传说中迷得圣上不
立皇后,甚至冲冠一怒杖杀大臣的狐狸精,一入眼,从此便晓得了什么是六宫粉
黛无颜色。

  看过了几个宫殿,傅云蔚便觉得脚酸,抱了朱瞻基的胳膊,整个人几乎巴在
他身上,趔趔趄趄地在御花园的花丛中蜗行。

  「整日好吃懒做,才走几步就这样。」朱瞻基一面叹气,一面笑眯眯将他打
横抱起,走到凉亭中坐了,傅云蔚仍旧赖在他怀里不想下来,朱瞻基白天忙于政
务,他可以赖的时间只有晚上和吃饭的时候,今日有了闲暇,自然要多赖一会。

  「宝宝,那边便是坤宁宫,其实应该是你住的地方。」朱瞻基调整坐姿,让
怀里的人更舒服些,指着周围宫殿,一样样介绍。

  「我住的地方?难道你不和我一起吗?」傅云蔚睁大凤眼好奇起来,他不懂
皇家规矩,也懒得知道。因做了几年和尚,又常年少与人来往,加上本就有些清
高傲气,此人其实是连普通的礼数和人情世故也不大懂得的。

  「皇后住坤宁宫,皇帝是住在乾清宫的,你是我的皇后,应该住坤宁宫的。」
朱瞻基说得一脸幸福,其实还是有一点遗憾,他不能用最盛大的排场迎娶心上人,
也不能把傅云蔚带到所有人面前宣称这是朕的皇后,堂堂正正地册封。那时也曾
想办一场婚礼的,无奈傅云蔚无论如何不肯穿女装,更不肯婚礼过后常扮女人,
于是两人只喝了交杯酒,他拿了皇后玉玺硬塞给傅云蔚了事。朱瞻基很觉过意不
去,但傅云蔚浑不在意,如此最好,不必张扬更不必介意,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
行。

  「是夫妻却不住一起,什么臭规矩。」傅云蔚小声咕哝,他一点也不喜欢这
里,深宫内院,不知藏了多少龌龊,那些宫女太监,他也看着不舒服。

  「对啊,是夫妻就要住一起,所以,你要和我住乾清宫了。」

  「我不喜欢这里,不要搬过来。」傅云蔚使劲蹬腿抗议。

  「只是偶尔嘛,我已经把云锁朱楼改成云蔚朱楼,还是做行宫,以后我们就
在这几个地方换着住,这样你就不会闷了。」朱瞻基安慰他,怕委屈了他,总是
费尽心思,只要他快乐安心。

  「云蔚朱楼,你起名字还是一点水准都没有,还有,不要老说什么夫妻呀皇
后之类的话。」傅云蔚心里甜丝丝的高兴,却仍是立起眼睛瞪瞪朱瞻基,这小鬼
都是作父亲的人了,还总是占他的便宜。

  听了如此贬斥,朱瞻基嘿嘿一笑,也不辩解,是夫妻就是夫妻,这是改变不
了的,而且自认他这个做丈夫的很合格。说到起名字,他被斥为没水准是因三个
月前蓉妃生了个小皇子,他起名为朱祁镇,结果被傅云蔚大批特批了一通,这次,
又一个妃子即将生产,傅云蔚迫不及待地早想好了名字……朱祁钰,每日洋洋得
意盼着那妃子生个男孩,好冠了他起的好听名字。祁钰,确实是个好名字,他的
宝宝是很聪明,不过经常用在旁门左道上,朱瞻基又笑着搂紧了最爱的宝贝,正
欲亲亲他,不料却见傅云蔚已闭了眼打盹,当下也只能苦笑,令人拿了斗蓬包住
怀里的人,抱了慢慢地走,深怕惊醒了已香梦沉酣的他。

  在爱人怀里,傅云蔚安心卧着,嘴角弯弯,梨涡微现,梦里的蝴蝶正翩翩飞
舞,徜洋花间,花间还有个他,于是情意浓,笑意浓,幸福更浓。

  朱瞻基小心翼翼抱着爱人,他是把幸福抱在怀里啊,如何不爱怜?看着傅云
蔚嘴角的笑意,不禁也微笑起来。

  你的梦中一定有我,所以才会笑的吧。

  以后的每天每天,你都会有好梦。

  一梦,便是十年。

  宣德十年九月初九,傅云蔚过了他四十一岁的生日。

  撤了酒席,令人带走了赖着不去的祁镇祁钰小哥俩,朱瞻基便急急将寿星抱
到了卧房,解了绣罗裳,掩了红绡帐,相对笑无言。

  「宝宝,我的宝宝。」朱瞻基喃喃着在傅云蔚脸上颈上烙下细细碎碎的吻,
抚着他的晕红脸颊,紧致挺拔的身躯,他的美人永远都是那么美,那么诱人,上
天为什么这么眷顾他?明明是过了四十岁的人了,看去还象二十许,依然是光洁
饱满的额头,细致滑嫩的肌肤,皱起俏鼻时还是那样可爱,红唇嘟起时永远引逗
他亲吻。现在,他又在诱惑他了,朱瞻基如他所愿地吻上了眼前的花样红唇,辗
转吸吮,尽情品尝他一生眷恋的甜蜜。

  「瞻基,我最喜欢你了。」轻轻喘息着,傅云蔚犹带着醉意笑眯眯看着朱瞻
基,忽然一把将他推倒,白嫩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抚上了他的胸膛,又抓又捏,三
十三岁的男人正当人生最好的年华,他的瞻基呀更是天下最棒的男人,成熟英俊
的样貌,他怎么蹂躏都行的肌肉结实的高壮身板,还有在朝臣面前威严沉稳泠峻
的气势,总是让他骄傲得想在所有人面前宣称,他是我的,是我的。

  「我最爱你了,瞻基。」柔柔甜甜地说着醉死人的情话,傅云蔚笑得凤眼眯
成一条缝,俯下头亲着他的男人,两腿打开了骑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赤裸优美的
身子在烛光下闪着淡淡的莹光,玉一般温润美丽,朱瞻基大手抚上他的腰线,滑
到凝脂一般的俏臀大力地揉搓,只这样便使身上的狐狸精气喘不已了,浪荡地扭
动纤腰露骨勾引,偏偏脸上居然还是一派纯真,春花一样醉人的笑靥,微眯的凤
目里尽是痴心爱恋,一手抚摸着爱人结实的胸膛,一手却放到了自己身上,从颈
项抚到胸膛再用手指按着胸前的艳红乳珠按按揉揉,自我陶醉,有意无意地挑逗
着他想挑逗的那个人。朱瞻基也眯了眼尽情欣赏着这天下间最动人的妖艳,大手
掰开臀瓣,手指滑到双丘间,按在火热的花蕾上重重地揉,不时探入一指松弛着
紧闭的花穴,不管做多少次,只要半天,他就能恢复得如处子一样的紧,这个天
生尤物,只为他一人所拥有,上天又是何等眷顾他?

  在耐心的撩拨下,紧密的花蕾终于为情人绽开了,湿润红艳,一开一合地希
翼男人分身的填充,傅云蔚自己用手掰开双丘,另一手扶着他渴望已久的肉棒,
慢慢往下坐,待到将它全部纳入了自己体内,才满足地娇吟一声,款摆纤腰,左
右扭动着满足自己。

  「我也最爱你,宝宝。」朱瞻基用手捧着他的腰臀助他起落,渐渐却不满足
了,一个挺身将傅云蔚压在了身下,大力抽送,狠狠压进去,再飞快抽出来,傅
云蔚不住摆头呻吟着缠紧了身上的男人,两个人密密纠缠,无尽的陶醉。这种事,
是无论做多少次也不会厌倦的,每一次都象是与对方的第一次,抵死缠绵,销魂
无尽。

  不知做了几次,最后傅云蔚小猫一样哼着瘫在爱人怀里无法动弹,一任朱瞻
基为他擦洗了再抱上床,将他整个圈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秀发,大手不住轻抚
着他,在这样的呵护下,傅云蔚带着最满足的笑意美美的窝在他怀里入了梦乡,
然后,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闭眼,便忽然见到了久别的爹娘,他那斯文俊美的爹爹正带着一个温婉秀
丽的女子急急走在一个中原小镇的土路上,女子就是他的娘亲,那是南京城里有
名的傅秀才正带着心爱的女子私奔呢,可惜呀可惜,这大户出身的傅秀才谁也没
看上,竟瞧上了那个落魄人家出身的小女子,结果闹得不得不远走他乡了,而小
小的他看见日思夜想的爹娘,一路欢叫着奔了过去,扑进娘的怀里咯咯笑着,爹
爹也大笑着抱起了他们娘俩,三口人回了他们虽然穷但却温馨快乐的家,爹拿了
本书绕着辛苦纺绩的娘吟咏,笑声朗朗,而他却乘着爹爹不注意,只穿了件小汗
衫就跑到外面抓青蛙,与邻家的小男孩一起,乐得连晚饭也忘了吃。可是一转眼,
他却见爹爹拿了一块饼笑着对他说:「云蔚,爹不饿,你把它吃了吧。」然后,
爹便慢慢向后倒了下去,一双眼却犹在爱子身上留连,那眼里尽是心痛、无奈和
担忧,他大哭着摇着身体已僵硬的爹爹,竟悲伤得昏了过去。

  醒来了,却发现自己已身处在那个风景如画的小小寺院普渡寺里,周围是慈
爱的师父师伯,尽心照顾疼惜他的师兄,他在寺里如鱼得水,每日快乐得忘了时
光的飞逝,忽有一日,做了大官的师兄跑来接他,说要还俗了,他只能睁着眼看
着从小依赖的师兄把自己带到了红尘俗世,领略了了软红十丈的繁华,两年间与
师兄醉生梦死,情欲交缠的情景,历历在眼前略过,红尘果然诱人啊。

  可是,繁华过后却是无限心伤,师兄离他远去,只有花花公子朱枫站在前面
嘻皮笑脸的好不讨厌,见他气了,朱枫便又是装死又是捧了花来哄他,终于逗得
他破啼为笑,两个人情切切意绵绵,对着天地神佛许下了千般愿,我们要生生世
世在一起;云蔚,我会护你一生一世;这一生,我只要你;你下辈子也许给我吧,
还有下下辈子。耳边的爱语一声声的,他幸福得忘了所有悲伤,牵了他的枫哥哥
的手,一起走在他们初识的小溪边,只希望皇天不弃,让他们两人白头偕老,一
生一世。

  「枫,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走了好久,他累得要命,仰起脸央着他的
枫哥哥背他,朱枫乐呵呵地弯下腰,把他背到了背上,一直走,然后就看到了他
曾经立在上面临流照影的那块大石,朱枫把他放到石上,笑道:「云蔚,我去拿
笛子来吹给你听,我们俩人每天赏花饮酒,牧牛吹笛,做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
侣,好不好?」

  「好啊,我在这等你。」他笑着目送朱枫走远,便微眯了眼坐在石上打盹,
迷迷糊糊间觉得有人扯他,睁眼一看,却不是朱枫,而是周宣立在他面前得意洋
洋笑着拉扯他:「云蔚,跟我走吧,跟了我,我会比朱枫待你好的。」

  「不要,你走开。」他吓得大哭,拼命挣扎着,可是却敌不过对方的蛮力,
周宣硬是抱他上马,不顾他的哭泣叫喊,带他到了京城,日夜蹂躏,他每日悲伤
得不能自己,因为知道朱枫死了,再也不会来哄他爱他呵护他了,于是,心碎成
了无数片,怨恨着人世无常,恼怒着佛祖的欺骗、上天的不公,更恨着那个夺走
了他幸福的人,终于有一天,他杀了周宣,提着刀茫茫然走着,想找到朱枫再随
他而去,可是,天地茫茫,又到何处去寻?正绝望的时候,远远的,来了一个少
年,鹰鼻龙目,冷峻成熟,风采翩翩地走到他面前,笑嘻嘻地问:「你为什么哭
啊,美人?」

  「我找不到我爱的那个人了。」不知怎么,他没来由地信任眼前的少年,于
是,撇了刀跟他哭诉着身世的飘零,痛失所爱的苦处,对爱人的刻骨铭心。不料,
少年听了却哈哈大笑:「你真是痴啊,既然缘去了,就无法再追寻,缘来了,挡
也挡不住,念念不忘已了的缘份,人生怎能快活?人生一世,再再皆是缘,你何
不寻了新的因缘,安心欢喜过一生呢?既然你我有缘相遇,你便跟我来吧,我会
叫你忘了悲伤痛苦,以后的每一天都快快乐乐。」

  「真的吗?」他将信将疑的被少年拖着走,竟忘了先前那锥心的悲痛和绝望。
被他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可是,一转眼,
少年又不见了,他已处在一个房间里,觉得自己是个新嫁娘,蒙着红盖头,不安
却又兴奋地等着,一会,终于有人掀了盖头,抬头看,却是朱瞻基,他一把抱起
他,笑得畅快已极,而他也惊喜莫名,刚才做了多那么奇怪的梦,只有他一个人
在那里又哭又笑,死小鬼却现在才来,一面怨着一面却又放了心,两个人笑在一
处,又开始了不倦的缠绵。

  亲热过后,朱瞻基出门上朝,他百无聊赖地晃出房门想要在花园里逛逛,然
而,外面的景致却不是他熟悉的云蔚朱楼,而是柳絮飘飞、桃花灿烂的扬州城里
他住的那条小巷,乍见到久别的街巷,他不由得一阵惊喜,轻快地在巷中走着,
寻找着那个门前有一株白玉兰的春兰家的小院,那个平民小院热闹温馨,他在那
里度过了八年的光阴啊。

  可是,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那个院子,难道,春兰搬家了?但那树玉兰
应该会在呀?遍寻不获,他只好独立在巷口柳荫下,被浓浓的失落和悲怆笼罩了,
泫然欲泣。

  「阿弥陀佛,施主,你还有什么未了缘吗?」耳边一声佛号,惊醒了悲伤梦
里人,抬了头,竟是无印和尚站在自己面前,白须飘飘,仍是一脉的慈祥温和,
二十年未见,为什么他还没有变?也许他真的得悟大道,参破世情,成一个高僧
了。

  「施主,你已历了悲欢离合诸般红尘劫难,可求得自在了吗?可有什么放不
下的?」无印又问。

  「有,我想要个一生一世。」他脱口而出,与朱瞻基的浓情爱恋,他怎能放
得下?正寻思着与他搏个白头到老,恩爱至死呢。

  「施主,何为一生一世?」无印笑着,飘然远去,他却犹如醍醐灌顶,什么
是一生一世?难道,自己对世间因缘的执着竟是错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冷汗涔
涔,呆了半晌,回首再看那桃夭柳飞,春花烂漫,却那里还有?他身后只有阴森
森的黑街陋巷,残垣断壁,地上污水横流,乱糟糟的落叶浮在上面,一片破败衰
减的景象。这是怎么回事?傅云蔚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瞬间睁眼,却只见帐顶
明珠散发着淡淡微光,周围尽是清冷寂静,原来,只是南柯一梦啊。那些从小到
大的苦乐悲喜,爱恨别离,情苦情痴,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梦而已。

  「宝宝,做恶梦了?」仿佛是有感应一般,朱瞻基也醒了,又搂紧了他,悄
悄问道。

  「我梦到扬州城,还有无印和尚。」傅云蔚也抱紧了他,百感交集。无印一
句当头棒喝,由此深知缘之不可强求,不可执着,春梦过了便无痕迹,若有执念
便是苦,又想到每个人都逃不过无常命运的勒逼,心中更是感叹,万事万物皆是
因缘,皆是禅意,缘起缘灭皆是无常,无法捉摸,可是,就算有这样的体悟,他
还是舍不得放开他。想不到他在红尘中打滚,历尽劫难,最后的感悟竟只是这样
一个念头,我怎么舍得离开你,这一世缘了,我便要下一世,生生世世接续你我
的情缘。难道,这便是他这些年在茫茫红尘情天欲海中浮浮沉沉所参得的禅吗?

  「想回南边看看吗?」朱瞻基也心中一动,忽然想起在南京街头他初见傅云
蔚的情景,车水马龙的街市中伊人的倾城一笑,仍是历历眼前,鲜明得好象刚刚
发生的一样。经历了十年的刻骨相思,十年的缠绵相守,如今已是二十年的光阴
忽忽逝去,再回首前尘往事,竟有如梦如幻之感,莫非,人生便是如此吗?

  「回南边啊,你说去就去。」傅云蔚呢喃着,被他搂着爱抚着,又开始睡意
朦胧了,只乖乖地窝在爱人怀里,放心地把一切都交给他,尽情体验着被爱的幸
福幸运和爱人的快乐幸福。

  宣德十年九月中旬,宣宗朱瞻基圣驾南巡,一路车马浩大,朱紫繁华,尽显
皇家富贵,盛世昌隆。

  车马中间,最为豪华壮丽的马车内,端坐着王朝实际上的掌控人……傅云蔚。

  乌亮亮的长发不绑不束,只任它流水般泻在座位上,长眉舒展,凤目微垂,
唇边的笑若有若无的,一派清静自在。

  「傅公子,前面就是扬州府了。」在外面骑马护卫的马建武打起车帘,向傅
云蔚报告行程,意在询问是否停驻。

  「这么快,先叫福子上来再说吧。」

  小福子诚惶诚恐上了车,参见了也在车内坐着直拿眼瞪他的皇帝,不敢就坐
了,傅云蔚将朱瞻基推到一边,拉他坐了问道:「福子,你还想着春兰吗?」

  「春兰?」小福子怔住,那个扬州小巷里美丽的风流女子,初到北京的时节,
他满脑子还都是她的言谈语笑,可是现在回想与她在一起的一幕幕,竟久远得仿
佛是前尘的梦境,十年过了,以这女子不亚于他主子的风流,恐怕早已又嫁作人
妇了罢,小福子不由微笑,春兰,应该仅是他漫长人生中遇到的一处胜景,一朵
山花,一道清泉,欣赏过了感动过了,也就罢了,如此而已。

  「她呀,应该过得还好,现在我已不会想她了,我和她的缘,已经了了,云
少爷。」小福子平静以对,当初决心跟着傅云蔚的时候,他就已选了自己的命,
要自己求个善了了,现在,他应该可以了吧。

  福子?傅云蔚惊讶不已,怔了半晌才展颜笑道:「想不到你竟比我自在了。」

  「云少爷,我不象你,不懂什么求自在解脱之类的事,只是觉得缘份尽了就
不能强求了,春兰聪明能干,会过得很好,我何苦再去扰她,以后的事,我也自
有打算,不用你挂心。」尽管感激他那糊涂主子的关怀,小福子还是有些别扭,
这种关心好象颠倒了。以前傅云蔚也曾劝他娶妻,他却一点兴致也无,有这样一
个主子已经足够,他不需要别人,也许,他徐玉福就是为了服侍这个人才来到世
上的,二十多年来他伴在这个绝代佳人身侧,未曾有一日远离,那种相濡以沫的
信任关怀是任何人也无法介入的,这样就行了,他没有白来世上一遭。

  十月初,朱瞻基一行到了留都南京。

  车行到当年他们初见的地方,朱瞻基指了那个角落笑道:「二十年前,我就
是在那儿看见你笑的。」

  「那时你就是个小色鬼了。」傅云蔚取笑他,回想当初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小
少年,再看看现今身旁的他,笑意更浓。他常说,我们是前生注定的缘份,缘分
既是前生注定,那么,今生,我是来了缘的吧。

  「我是色鬼,可我只对一个人色。」朱瞻基乘机凑过去亲近美人。

  「瞻基,若我们的缘分尽了,你会如何?」

  「今生缘尽了,便来生再续。」朱瞻基枕在爱人膝上微笑答道。所谓缘尽了,
也就是他们中有一个死去了,对于死,他是无可奈何,只好等来生罢。

  傅云蔚也微笑起来,有点贼贼的,来生他已许给另一个人啦,那么,真的到
了来生,谁有缘和他一起?他又有缘和谁一起?

  第二天,傅云蔚只身踏进了已有二十年未见的普渡寺。

  小小的寺院,青瓦白墙,山门依旧,然大殿内阴森寂静,供桌上积了一层灰
尘,香炉内早无香火,蜡泪在桌上摊了一堆,唯佛陀无语俯视芸芸众生,悲悯而
又安详。

  殿侧禅房内,老僧无印白须飘飘,垂首闭目,安然合掌坐了,见有人来未曾
动得一动,原来已是坐化了。

  傅云蔚刹那间如堕冰窟,顿悟自己大限已至,这老和尚在梦中指引点醒自己,
就是要告诉自己死期将至吗?而他为什么那么听话,居然真的千里迢迢来了南京
找死呢,一生挣命,却总躲不过命里注定。傅云蔚无奈仰天而笑,只可怜了自己
的他,从此后怕是要孤独一人了。

  寺外,朱瞻基负手而立,犹在痴等自己的他,丝毫不知自己决定南来的结果
竟是从此天人两隔,从此要待来生再见。

  寺内,傅云蔚静立片刻,惦着寺外苦等自己的那个人,遂拿笔写了一纸贴子,
置于佛前案上,自已在莆团上坐了,凝注佛陀,一笑而逝。

  正午时,朱瞻基小福子等人终于惊觉不妙,冲进寺内,却见傅云蔚盘膝而坐,
垂眉敛目,红唇若笑,美若莲花化身,恍如菩萨下世,一派清静自在,从容适意,
已然安详西去。

  死寂间案上一纸飘飘落地,几行字跳进了众人眼底。

         你我缘尽只待来世大梦无痕自在重生

  既已入了轮回,缘何放不下生死?

  情爱难舍,痴心难舍,然不得不舍之时,也只能舍了,留一个梦给来生,重
结因缘,重修善果,再续你我的欢喜情缘,成就一个自在人生。

                尾声

  朱瞻基痛不欲生,原来南来前傅云蔚所梦已是谶,他竟不知,来了,便是永
诀。而他居然带着他来了,冥冥中自有定数,他身为皇帝却也没逃过,上天倒也
公平呵。

  三个月后,宣德帝朱瞻基终因伤心而亡,追随一生痴爱的人到了九泉,九岁
幼子朱祈镇即位,是为明英宗。

  徐玉福在傅云蔚丧礼过后,于普渡寺出家,苦心修行,多年后竟成高僧,然
而这位高僧在打坐时,独行时,偶尔一闪念间,心上却会飘过一个人的影子,于
是神思远了,魂儿似乎也飞了,心神飘渺间只能对着无尽虚空发一声问。

  你,可还好吗?

          欢喜缘番外篇……妖精陷阱之吵架

  二月的北京其实还是春寒料峭,但傅云蔚却早张罗着要春游了,这天他偶然
在院中发现一颗刚冒出头的小草,遂兴奋得东走西窜,令小福子开窗子找春衫,
准备出门的东西,只等朱瞻基回来,便拉他一起出游赏春。

  「赏春?」朱瞻基伸头看着窗外虽然艳阳高照但其实还是乌鸦鸦一片萧瑟的
冬末景象,再回头摸摸傅云蔚的脑门,确认他没有发烧后,一言不发,拿起脚便
走。

  傅云蔚嘻嘻一笑,毫不气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絮絮叨叨,大意是他整
个冬天都憋在屋里太闷,外面已经有花有草了,我们出去吧,出去吧……

  「宝宝,明天再出去吧,今天我累了,咱们躺一会儿。」朱瞻基对这种絮叨
虽不厌烦但也有了免疫力,回身抱住那个总让他哭笑不得的心上宝贝,用嘴堵住
了声源,亲到他喘不过气后再拉他躺倒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他闲聊。每每
傅云蔚闹人时,他就用这种方法,如对付婴儿一般,屡用不爽。果不其然,不一
会儿傅云蔚就两眼皮打架,凤目缓缓开闭几次后便一头窝进他怀里梦周公去了。

  看着傅云蔚睡得熟了,朱瞻基才轻轻挣开身,拉过被子,重又躺到爱人身边
搂着他,然而却睡不着,只睁着两眼看傅云蔚无忧无虑的睡脸,好久,才忍不住
叹了口气。

  最近,这位年轻的大明皇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烦恼中,总在思考某个问题,
他又不想把这种烦恼在傅云蔚面前表露出来,于是就更加苦恼。按理说,身为皇
帝,富有四海,现今又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百官臣服,更有曾经想了十年的心
上人长伴身侧,甜蜜恩爱未曾有一日衰减,应该没什么烦恼才对,但不久前一次
平常的出游,却令他陷入了苦恼的深渊。

  正月十五时,两人照例微服出行,彼时天尚未晚,街上行人如织,傅云蔚一
路走一路接受一众男女或恋慕或惊艳的目光,得意之状溢于言表,看得朱瞻基好
不气闷,恨不得挖出那些色鬼的眼球,不能禁止别人看自己的宝贝也就罢了,偏
偏那个人还不自爱,一面象开屏孔雀般炫耀,一面看到有姿色的女子经过便盯着
人家猛瞧,还时不时评头品足,对他愠怒的脸色佯装不见。扫兴而归后,晚上竟
然失眠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曾意识到的问题窜进脑海,搅得他无法成眠。

  这个比自己年长的、操纵男人易如反掌的绝代佳人,真的是因为爱他才与他
在一起的吗?

  不是因为那种随波逐流的惯性,也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只是因为爱他所以选
择了他。以前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还一直得意于自己顺利抱得美人归的手腕和
能力,今日,一股妒意和莫名的焦躁终于把他从幸福的云端拉了下来,站到地面
上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傅云蔚真的爱他吗?就算爱他,那么有他
爱的那么深、那么投入吗?必竟,傅云蔚从来没有对他有过什么承诺,甚至连类
似的把自己许给他的话语也没有过。

  这念头一旦浮起,就象老树一样盘在脑中,不想都不行。

  明明美人就在身边,总对他甜甜地笑,赖他靠他亲近他,但朱瞻基就是没有
已经把这妖精牢牢抓在手里的踏实感觉,美人就象是天边云霞,在他身边攸忽来
去,能欣赏能亲近,却无法掌握。

  许久不眠后,朱瞻基终于悄悄起身到书房批奏章去了,第一次没有陪在傅云
蔚身边等他醒来。懒惰的傅云蔚经常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抱头大睡,在下大雨时也
喜欢窝在被子里象猫儿一样蜷成一团听着雨声潺潺乐不可支最后美美睡去,而他
最喜欢的则是在傅云蔚刚醒来还朦朦胧胧时,把他整个人抱在怀里柔柔抚摩,细
细碎碎地亲吻,而傅云蔚也就在他怀里窝着,用脸颊在他胸前蹭来蹭去,发出满
足的唿噜声,象对主人撒娇的小猫,那时节心里的甜蜜快活就算是做神仙也不要。
然而今天朱瞻基却怕自己的忧虑在两人最贴心时不留意显现出来,便想要避开了,
先缓解一下那种越来越深的疑虑再说。

  傅云蔚饱睡一场后醒来,发现朱瞻基居然不在身边,顿时怅然,怏怏起了身,
抱了外袍只坐在床沿发怔,呆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着衣,晃出卧房等着吃晚饭。

  吃饭时朱瞻基如往常一样温柔体贴,将傅云蔚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傅云蔚却
难掩失落,耷拉着眼皮只坐在那「饭来张口」,愀然不乐的样子让朱瞻基马上心
生愧疚,想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皇帝,怎么能因为一点焦虑就冷落最爱的人?于
是开始软语诱哄。

  「宝宝,刚才我真的是因为有事,明天我们出去玩一整天,咱们先去望河楼
吃一顿,然后呢,再去逛庙会,怎么样?」

  听到要出去大吃一顿时傅云蔚两眼已灿若晨星,听到还要逛庙会时更是笑逐
颜开,立即凑过去在朱瞻基脸上「啾」地亲了一口:「这可是说好啦。」

  「当然,君无戏言。」朱瞻基挺挺胸,很有君王气势地保证,心里却有些为
自己感到悲哀,仅是一个笑容,一个吻就让他豪情万丈,为这妖精上刀山下火海
都愿意,哪里还有君临天下的威风呢,想到此,忽然一把抱过傅云蔚,快步向卧
房走去,须得好好疼爱这妖精,补偿一下他受创的帝王心才行。

  迫不及待把傅云蔚放到床上,压在身下一阵狂吻后,再熟练地几下剥去他的
衣衫,仍是花一般鲜嫩的身子横陈在眼前,勾引得朱瞻基等不及褪去自己全部衣
袍,便拉开那双长腿攻城掠地,很快就把自己挤进了根本没有经过很好润滑的火
热窄道里。

  「嗯……」傅云蔚尽力打开身体,柔顺地承受男人的粗暴,待到他全部进入,
才忍不住痛地嘤咛一声,佯作恼怒在朱瞻基肩上轻咬一口,结果就又刺激得身上
的人急不可耐地律动起来。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傅云蔚极少拒绝朱瞻基的求欢,
对于这种粗暴的占有也从来没有怨言,除非真的弄得很痛,用这种温顺来表示自
己对对方的首肯,对自己男人的心意,只可惜,把这当成理所当然的朱瞻基根本
没有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一味焦躁于傅云蔚的没有表示,本来已是紧紧系在一起
的心,竟是渐渐地有了距离了。

  「啊呀……轻一点……」

  傅云蔚止不住尖叫,剧烈地冲撞让他有一种要被撞碎的错觉,虽然体内渐渐
有了润滑,酥酥麻麻的快感也渐渐从交合处涌至全身,但这样的快速激烈的交缠
还是弄得他有些受不了,最近,朱瞻基是怎么了?他在烦恼些什么?傅云蔚不禁
疑虑从生。

  「宝宝……看着我。」一直盯着傅云蔚脸上表情享受占有快意的朱瞻基一阵
不快,不由出声警告,小妖精在这种时候还能胡思乱想,说明什么问题?

  「你……呀……」傅云蔚刚想抱怨,但对方一个又狠又快的插入让他又尖叫
起来,嗔怪地瞪了朱瞻基一眼,收敛心神,两人翻滚着共赴巫山,很快就忘了刚
才的不豫。

  第二天朱瞻基罢了早朝,早早就带傅云蔚出了门。象以前一样,先是在酒楼
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四处游逛。傅云蔚一路吃喝玩乐买东西,朱瞻基负责掏银子,
小福子段廷湘等负责搬运及恐吓那些垂涎傅云蔚美貌的登徒子。自从天冷了无法
游山玩水之后,每次出游基本都是如此模式,傅云蔚乐此不疲,从来不觉单调,
朱瞻基也无甚怨言,一路上只盯着他的小妖精看,看他兴高采烈,风情万端,就
已满足得很,只苦了小福子段廷湘他们,大包小包拎着,还要负责服侍和安全,
每次都累个半死,现在就是,刚走到城南庙会,手上就已提了不少吃食和傅云蔚
一时心血来潮买的诸多杂碎。

  怡然自得地在闹市中穿行,周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然傅云蔚的心情却不
象早先那般雀跃,身为朱瞻基的枕边人如何不知最近他有心事,他有什么事会不
让自己知道呢?轻皱长眉,傅云蔚暗暗叹一口气,把瞬间涌起的疑虑和担忧压了
下去,不经意地一甩头,却猛然怔住。

  「怎么了?宝贝?」见傅云蔚忽然在一个面摊旁停驻不动,朱瞻基回头问道。

  傅云蔚不答,只盯着一个正背对他吃面吃得热火朝天的男人看,死盯了半晌,
忽然张口叫道:「裴震!」

  那人浑身一震,忽地旋过身来,与傅云蔚四目相对。

  「云蔚!」揉揉眼,呆立了片刻,裴震大叫一声扑了过来。

  「师兄!师兄!」紧抱着裴震,傅云蔚喜极而泣,十多年未见,音讯皆无,

  他从没想到还会有与师兄相见的一天。

  「云蔚,让我好好看看你。」裴震两手抓着小师弟的肩膀,上下看着,同样
止不住泪。自从那年因在山中为寇被剿朱枫流放以来,他便到处流窜躲避朝廷的
追捕,自此便断了傅云蔚的音信,原以为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唯一牵挂的人
了,没想到今日偶然在庙会驻足,竟然就遇到了他。一回头,便见师弟俏生生立
在眼前,还是那般流光溢彩,俊美非凡,还是象以前乍看到他时那样使劲睁大了
一双明眸看他,岁月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只是让他出落得比前更美而已。

  相拥过后,两人分开了,却没什么言语,只互相看着。

  「师兄……」傅云蔚裂嘴傻笑,重逢的喜悦冲得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觉得有满肚子的话要与裴震讲,然而却一句也说不出。裴震比他还要激动,张
了几次口,却没有声音,只把手一伸,又想把师弟拉到自己怀里,然而却有人比
他快了一步将傅云蔚揽了过去。

  「云蔚,这位是……」朱瞻基几乎要被妒火烧成内伤,脸上却一派平静,维
持着他扮成的读书人应有的斯文。

  「是我出家时的师兄裴震,你知道的。」傅云蔚挣开他,大叫快找马车来,
急不可耐地要快些回去与裴震叙话详谈。

  回到云蔚朱楼,傅云蔚便拉了裴震到房里对坐了,细说别后情形。原来裴震
这几年一直做贩运,将福州泉州的外来货品贩到内地,一年贩一两次便足以维生,
其余时间便各地游历,虽然居无定所,孤身一人,但日子却也逍遥自在,这次他
把一批货脱手后便想塞外一游,因时节尚早,这些天一直在北京游逛,没想到得
遇傅云蔚,当下也只有感叹造化之功。

  「你会做商人?嘻嘻。」傅云蔚上下打量裴震,窃笑不已。他设想过裴震这
些年在外可能会做的各种职业,独没想过他会做个行脚商贩,师兄虽已三十多岁,
然还是英挺不减当年,这样的人做商人,真有说不出的怪异。

  「我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裴震看着小师弟的笑靥,忍不住又把他
揽到怀里,满脸的宠溺疼惜,十多年已过,心中的爱意却丝毫未减,而且,他不
在的时候,小师弟竟然吃了那么多苦,于是心中又多了份愧疚,他不仅有负师父
之托,更负了当年自己的誓言。

  「这些年你受苦了,师兄对不住你。」

  「你又说这种话,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要不然,就算我们扯平了,以后再也
休提。」傅云蔚一笑,拉着裴震出门:「师兄,塞外现在还是冰天雪地呢,你先
住这里陪我,过些天再走好不好。」

  「好啊。」裴震终于释然,心下也在感叹,过去动不动就哭给他看的小师弟,
现在是真的成熟长大了。

  「草民参见皇上。」来到厅中,朱瞻基正坐在桌旁等二人出来吃饭,裴震早
已得知他身份,不得已,只得上前跪倒参拜。

  「不必拘礼。」朱瞻基淡淡道。不久前他才从小福子马建武那里逼问得傅云
蔚的一切过往,这才知道原来朱枫竟也不是傅云蔚第一个男人,第一个折花的就
是眼前这小子,心内早又妒又恨又气,极不痛快,直觉这人这时出现可能会相当
危险,如何会摆好脸色。

  傅云蔚斜眼瞪他……你怎么这样冷淡?

  朱瞻基还回去一眼……你还要我怎样?

  傅云蔚凤目又斜过去,这回是有点恼羞成怒了。

  朱瞻基暗哼一声,只得站起来请裴震入坐,却在傅云蔚看不到的角度对他狠
狠盯了一眼,裴震佯作不见,平静落坐。此人这些年虽然身处下层,然倨傲狠厉
的个性不变,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一类的人,他不怕皇帝,只怕傅云蔚所托非人,
只担心最爱的小师弟身在皇家,将来会受气或被抛弃,听到傅云蔚这些年遭际后,
他就对一向都是捧在手心呵护的小师弟有着无尽的担忧,遂对朱瞻基严阵以待,
细细观察,只想看看这人能不能让自己放心把云蔚交给他。

  抛开这两个不断碰出火花的男人,身为焦点的傅云蔚却另有心思,他和裴震
早已成为过去,现在叙的仅是兄弟情谊,若朱瞻基不明所以,胡乱吃醋,或用权
力陷裴震于不利,或使计断绝自己与师兄的往来,那他该怎么办?

  席上裴震不停说些他逃亡经商时的趣事,逗得傅云蔚不时大笑,又说到当年
在普渡寺时师父师伯之间的暧昧,更是乐事多多,不正经的豪放师父和正经又别
扭的师伯总是有无数的笑话,他们自己却不晓得,就更惹人发笑。这二人谈笑风
生,只苦了一旁的朱瞻基,在傅云蔚面前他摆不出临朝时的那种威严架式,又不
想委屈自己装高兴,也不想做出表面对裴震热诚欢迎然后再使计把他撵走这类阴
险之事,更不想离开让他们二人独处,只好冷着脸闷头吃饭,心内气恨不已。

  傅云蔚其实早瞥见朱瞻基的不快,心下暗笑,手却悄悄伸过去,在桌下握住
了他的手,轻轻捏捏,见朱瞻基抬头了,便朝他眨眨眼,红唇一弯,抛一朵如花
笑靥过去,朱瞻基顿时不饮即醉,心内郁闷一扫而空,开始向裴震问些傅云蔚早
年当和尚时的事,又不时向傅云蔚打量,实在想象不出象他这样的人当和尚会是
怎样情形,可能会气死佛祖也说不定,待听到傅云蔚其实规矩得很,居然是最听
师父的话的那一个,不禁大笑,气得傅云蔚在底下直踩他,如此这般,一顿饭总
算无风无浪过去。

  晚上,傅云蔚与裴震谈至三更才回房歇息,朱瞻基背对他躺着一声不吭,傅
云蔚偎过去拉过他一只手捧在怀里,笑咪咪的等他回应。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好半天朱瞻基才闷闷道。

  「怎么会,我怎么会撇下你呢,瞻基。」傅云蔚开始在他背上乱划,这个小
男人,背很宽,很结实,足够为他遮风挡雨,护他平安无虞了。可是……

  刚才裴震问:「云蔚,你能给我保证吗?让我放心的保证?」

  他不能,所以只能逞强:「师兄,你放心,即使将来真有什么不好,我也不
会怎么样的,如果那是命,我认。」

  对于那个呆子朱枫,他有足够的把握,朱枫的爱可以使他毅然斩断与裴震的
情丝,全心全意投入他的怀抱,那么朱瞻基呢,为什么他会疑惧?以至于不能给
师兄一个保证。

  「瞻基?」过了好久,傅云蔚又轻轻叫着男人的名字,他睡着了吗?

  「什么?」朱瞻基还是背对着他。

  「我不会撇下你,可是我怕,怕你会撇下我,一个男人这么想很没出息,可
是,我总忍不住要想。」傅云蔚把脸贴在男人背上,终于还是说出了心底里早就
有的忧虑,他可不想老在心里憋着委屈自己了。

  「你……」朱瞻基忽地翻过身,有些气急败坏:「原来我那么多次地你耳边
说的话你都没听进去,还是只当我是说甜言蜜语,哄着你玩吗?我说过那么多次
喜欢你,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连你下辈子我都要,你都听到哪去了?好吧,
可能光是说你不会信,那我有办法证明,你只看我到死时是不是在你身边就知道
了。」

  他越说声音越厉,到最后干脆坐起来,用一双龙目冷冷瞪着傅云蔚,明明是
这妖精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上,连他和旧情人相见他都以礼相待,生生压下那种
蚀心的担忧和醋意,只是为着讨他欢喜,让他高兴,现在他居然来问会不会抛下
他,这个吃人都不吐骨头的妖精到底还想要他怎么样?

  傅云蔚大吃一惊,吓得也坐起身来,这是朱瞻基第一次对他疾言厉色,如此
大声地说话,冷酷凶恶的表情更是他从没见过的,以前,虽不止一次听说皇帝面
恶心狠,残忍阴险,但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因为,他面前的小鬼可是乖得很,可
是现在一直放心依赖的爱人居然象变了另一个人,如何不惊,只吓得心脏几乎要
跳出胸腔。

  「你……」傅云蔚呆呆坐着,咬住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流眼泪,不过是想
说说心中的疑虑,要个保证或者安慰而已,他……用不着这样啊。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被人吼,从小就异于常人的美丽和伶俐让他从
未受过任何训斥,更不用说挨骂挨打,可是今天不仅被吼,而且还是来自他心之
所系从不设防的人,本就骄傲任性的脾气如何受得了,回过神后,立刻就哭得天
昏地暗,倒在床上难过得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才好。

  那双美丽凤目中象开闸一样汹涌而出的泪水着实把朱瞻基吓了一跳,呆了一
会儿,这才省起刚才自己露了一副什么嘴脸,顿时悔青了肠子,战战兢兢抱起早
哭倒在床的人,受伤的小兽在怀里哭到抽搐,浑身颤抖,伤心欲绝,朱瞻基心慌
意乱地又拍又晃,等哭声渐渐小了,才定下神来出声哄劝。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一万个对不起行不行,你先别哭,听我把话说完,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因为真的爱我,才跟了我的,烦得要死,你师兄来
了就更烦,可你居然还问我会不会撇下你,你想想,我到现在还在担心你会不会
忽然离我而去,象十年前你做的那样,一个不满,不说一声就跑了,把父皇弄到
要发疯,你说说看,我都这样子了,怎么能撇了你啊,我只怕你撇了我跟你师兄
跑了。」

  「你……你这死小鬼,我都那么听你的话了,这还不够吗?这还不是爱你吗?
你非得要我象你那样天天说喜欢你才行吗?死小鬼,臭小鬼,你居然以为我是那
种随便就跟别人跑的人,你……气死我了。」听了朱瞻基一番诉苦,傅云蔚终于
放下了心,却又气他刚才的凶恶,更气这人居然如此看自己,于是开始又抓又咬
又打,若不这样,实难消心头之气。

  「啊……谋杀亲夫啊。」每落一拳,朱瞻基就夸张地大叫一声。

  「啊……疼死了,好狠的人。」

  「河东狮吼了啊……啊。」

  「住口,不许鬼叫鬼叫的。」傅云蔚终于破啼为笑,停手看了看自己泛红的
拳头,这家伙皮粗肉厚,啧。

  「打疼了吧,我来揉揉。」朱瞻基嘶嘶忍痛爬起来,把那双手拉过来轻吹慢
揉,这是什么世道,挨揍的人还要问打人的人疼不疼,还要给他揉,就算身为天
子,也忍不住要骂,老天爷真是瞎了狗眼枉为天。

  「你……气死我了。」傅云蔚甩开手,恨恨看着他,忽然狼一样扑过去,扯
开朱瞻基衣襟,张口便朝他肩膀狠狠咬了下去,直到满嘴血腥才松开口。

  「我爱你。」抬手擦去嘴上的鲜血,傅云蔚定定看着那个痛得疵牙咧嘴的人,
大声宣布。

  「我只喜欢你。」这次声音小了,媚媚的温柔,拉起男人一只手,轻轻啃咬
起来。

  「宝宝……」朱瞻基激动得说不出话,这时节别是说什么皇权江山,什么名
马佳人,一概都是粪土,要他马上死了也行。

  「我只有你,瞻基,师兄是我的亲人,可是你是我想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人
啊。」傅云蔚仰脸看着他。

  「我……我知道了。」朱瞻基把他揽在怀里,几乎要落下泪来,终于是放了
心,安了神了。

  「其实,先前我一直很怕,因为我总有老的一天,到那时,你会怎么样?你
是皇帝,可能还会遇到比我更出色的人,到那时,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什么大事
业可做,没有什么人可以依赖,也没有海阔天空一样的男人胸襟,我只有你,如
果你不爱我了,或者有什么意外,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我一直很怕的,瞻
基。」傅云蔚喃喃说着一直以来的忧惧,这个人,能理解吗?

  「我明白,是我的问题,我还不够强不够好,你才会有这样的忧虑啊,说的
也是,言语总是没什么保障,还是看行动,你听好,你若先死,我一定会在你身
边,我若先死了,你一定也会在我身边,这样行不行?」朱瞻基恢复了狂妄本性,
很平静地下了一个简短的约定,山盟海誓那种东西多说无益,只有将来才能说明
一切,也只有未来才能验证他爱这个人的心意,验证他们的爱情。

  「好,说定了。」两个人一起躺倒,相视而笑,烛光下朱瞻基挨了不少打的
的脸实在不甚雅观,傅云蔚把头埋在他怀里笑到几乎抽筋,想了想忽然又抬头道
:「要是你以后再对我乱吼,可不是这种程度了。」

  「是,皇后说的是。」朱瞻基笑的很贼,他怎么能舍得吼他的宝贝,应该用
另一种言语制造快乐嘛。

  果然,话音刚落,立即被狠拧了一把。

  「呀……你掐吧,这辈子早就栽在你手上了,随你便,唉!」

  朱瞻基长长叹息,他不知道傅云蔚在他之前的那些男人有没有过这种哀叹,
但,自认自己是最好最强的一个,若连他都有这种感慨,那些凡夫俗子就更不在
话下了吧。从十三岁起,便已深知自己万劫不复了,坠下了这妖精设下的陷阱,
象民间所传的蜘蛛精的盘丝洞,他被那丝紧紧缚住,一辈子也挣脱不了,当然也
不想挣开,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只愿那妖精缚得越紧越好,在这种甜蜜陷阱里
的滋味着实妙不可言啊。

  还在笑的傅云蔚自然不知朱瞻基正把他想成会吐丝的妖精,胡乱擦擦他肩上
的血迹后就一头扑过去,钻到那个宽大温暖的怀里蹭来蹭去,白天兴奋过度,晚
上又折腾到半夜,早已疲累不堪,更兼长久以来的心事一下子没了,放心之余,
钻到被他当成被窝的怀抱,拱了几下后便一动不动呼呼睡去,朱瞻基却苦着脸半
天才合眼,虽然怀抱性感小猫咪的滋味妙极,但被抓被咬的疼痛可不会因为这个
就感觉不到,不过,虽然疼,可还是幸福啊,于是,在陷阱中不自觉的受虐倾向
不断加深的大明皇帝还是美美地和猫儿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

  「哎呀,疼啊!」

  每听到这种夸张的大叫,守在房门口等着侍候云少爷的小福子就忍不住打个
哆嗦,到底发生什么事让皇上叫这么惨啊?

  卧房中,傅云蔚正在朱瞻基上药。那些伤口在夜晚烛下看着还不怎么样,但
到了白天在阳光下还真有点触目惊心,左眼圈乌青一片,右脸上已结了红痂的抓
痕足有两寸长,肩上的咬伤更是惨不忍睹,那两排牙印分明是两排小窟窿。

  「哎哟……」朱瞻基又叫,用以加深那善于抓人并且热爱咬人的妖精的内疚
感。

  「你别叫了啦,乖,我亲你一下就不疼了,啊……。」傅云蔚皱起鼻子满脸
堆笑,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过份,被内疚感压得不住施以怀柔政策,每擦一道伤口
就嘟起嘴叭地在男人唇上亲一口,最后再送上红唇来了个长长的热吻。朱瞻基一
面变本加厉表现疼痛,一面心里乐翻了天,基本上把本都捞回来了,但是这样还
不够,晚上他得继续捞才行。裴震很奇怪,这几天他都没有见到那个把他视作洪
水猛兽的皇帝的人影,这家伙该不会是刻意冷落云蔚吧?他愤怒地向师弟求证,
傅云蔚抓耳挠腮半天才说他太忙了,日理万机无暇陪同云云,裴震将信将疑,但
看着小师弟不象是受气倒好象对那皇帝很抱歉的样子,也就不再理会,两人每日
谈谈说说,游玩作乐,日子过得飞快。

  这二人快活度日,朱瞻基却很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那天他没吃早餐遮遮掩掩躲过裴震上了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情人的旧情人
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朝堂上众臣见皇上如此脸面,均震惊无比兼痛苦无比,因
为要忍住笑实在不容易,那道抓痕怎么看都象是人抓的,而不是皇上所言被猫抓
的,一向冷酷狠厉的皇帝居然被……天下奇闻啊,而且,又是谁这样大胆啊?这
天散了朝,众臣就议论纷纷,好久都没有平息。

  「嗯……」红烛下,傅云蔚正软作一滩春水,任身上的男人予取予求。

  「舒服吗……」朱瞻基缓缓动着悄声问,他等裴震歇息后才溜回云蔚朱楼与
傅云蔚缠绵欢好,一天未见,便已想这妖精想得不行。

  「……快点……」伸臂搂住朱瞻基的颈子,傅云蔚抬腰迎合他的抽动,盼他
再深一点快一点,无法忍耐地焦躁。

  「好啊……」朱瞻基马上顺应要求,加快了速度。

  「不好……你……混蛋……」傅云蔚却手握成拳捶打着朱瞻基的肩膀撒娇,
快是快了,可是,他却抽出了快一半,每次只浅浅地插入,这家伙,肯定是故意
的。

  「你还要怎样啊?我的宝宝。」朱瞻基邪笑着凑近,含住他的耳垂时轻时重
地吸吮。

  「嗯……再深一点……啊……瞻基」傅云蔚紧抱着男人娇吟,尾音拉得长长
的使劲挑逗。

  「好……这可是你说的。」朱瞻基热血上涌,分身快要抽出时猛地往里一挺,
巨大的分身一下便没入花蕾中,傅云蔚一声惊呼后便紧紧裹住,舒服得全身都微
微发抖,朱瞻基立即大力的抽送,每次都进到最深处,尽情地占有着身下这个最
美最妖的淫荡佳人,要不然,这些天的疼痛和难堪岂不是白挨了?很快的,出入
的淫靡声响伴着娇喘响彻房内,直到半夜。

  第二天,朱瞻基总算可以出现在饭桌上,与裴震隔桌而坐,互相较劲。

  不一会儿,傅云蔚也来到厅中,对师兄道了声早,便开始埋头大嚼。外表看
去如下凡谪仙一样的傅云蔚其实是个好吃鬼,胃口奇佳,况且昨晚又劳动到半夜,
急需补充养分。身为他现任情人的朱瞻基和青梅竹马兼旧情人的裴震深知其本性
……贪吃,什么样的饭菜都可以吃得津津有味,而且生怕别人与他抢一样吃得又
快又多,如此一来,他旁边的人就得时时注意,防他噎着呛着。朱瞻基不时拿眼
看他,心里很想如往常一样,把饭食都摆在自己这边,然后亲自喂他,以免吃得
太急伤胃损身,然而裴震在旁终是有些不妥,皇帝的面子还是该要的。裴震在旁
同样着急,眼见小师弟恶习不改,便忍不住想上前制止或是象以前两人一起时那
样动手喂他,却又担心现任情人朱瞻基误会或起疑,也只好按兵不动。

  「唔……咳咳……」果然,傅云蔚终因喝汤太急呛了一口,弯腰猛咳起来。
朱裴二人心念一致,立即过去,一个捶背,一个拿水拿帕子,再也没了顾忌。

  「你们早干什么了?」傅云蔚翻翻白眼,看着两人焦急关切的样子,忽然间
觉得,自己好象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呢,于是,又情不自禁地笑容满面。

  「吃个饭也会呛到,你不要自己吃了。」朱瞻基佯作气恼粗声粗气地教训,
实则窃喜,拿过点心来放到傅云蔚嘴边令他小点口吃,堂而皇之开始喂食。

  「师兄,我要喝粥。」傅云蔚吃了几口点心,开始命令呆在一旁的裴震做事。

  「哎。」裴震忙端过粥来一勺勺送到他口中。

  「嗯……」傅云蔚喉咙里呼噜着,越发笑靥如花。

  吃过饭傅云蔚便将朱瞻基往外推:「你快去上朝,省得别人又说我是狐狸精,
迷得你不早朝。」

  「你本来就是狐狸精,这还用人说吗?哈哈」朱瞻基大笑,裴震深有同感,
也不禁大笑,二人对望一眼,终于冰释前嫌。

  「你们俩个……」傅云蔚虽然气红了脸,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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